【Damien Rice的歌詞解讀 X：那便離開他吧 Accidental Babies 】

終於寫第十篇了，是《9》這個悽慘系列的其中一首，也算是兩張專輯中最悲慘的歌曲首三名之一（之前提過的另一首是〈Elephant〉）。〈Accidental Babies〉這首歌，只有一把聲音，一個鋼琴，若不理會歌詞，只聽人聲和樂曲，那低沉的呢喃，不斷地問「What about me？」的男人，像一拳又一拳、沉重地搥著心。只要合上眼，慢慢聽著這首歌，心裏很容易就湧上一陣悲傷來，使人忽然沉鬱。
到底這首歌是關於甚麼，叫人如此沉痛？在網絡上，我還未找到有一個人比Damien唱得更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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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

Well I held you like a lover

嗯，我聽說你有一個愛人

Happy hands and your elbow in the appropriate place

那雙手和手肘，一同放在那個合適的位置上，都是開心的

And we ignored our others, happy plans

而我們都忽略了彼此，和那些愉快的計劃

For that delicate look upon your face

是為了你那副精緻的臉孔和妝扮

Our bodies moved and hardened

我們的身體曾經移動然後變得僵硬

Hurting parts of your garden

傷害著你一部分的花園

With no room for a pardon

沒有給赦免的餘地

In a place where no one knows what we have done

在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曾做過甚麼的地方

Do you come

Together ever with him?

你會否跟他一同前來？

And is he dark enough?

Enough to see your light?

他是否很陰沉，陰沉得可以看到你的光？

And do you brush your teeth before you kiss?

你親吻前有沒有刷牙？

Do you miss my smell?

你有否惦掛我的味道？

And is he bold enough to take you on?

他是否強壯得可以保護你？

Do you feel like you belong?

你覺得你屬於他？

And does he drive you wild?

而他能否使你瘋狂？

Or just mildly free?

或者只是普通的自由？

What about me?

那我呢？

Well you held me like a lover

嗯，你捉著我時像一對愛人

Sweaty hands

那雙冒汗的手

And my foot in the appropriate place

而我的雙腿站在適當的位置

And we use cushions to cover

我們用些軟墊去遮掩著

Happy glands

那愉快的分泌

In the mild issue of our disgrace

在我們的恥辱只是溫柔的問題

Our minds pressed and guarded

我們的思想受過壓制和防衛

While our flesh disregarded

但我們的肉身將其置諸度外

The lack of space for the light-hearted

那缺乏空間的愉快

In the boom that beats our drum

像鼓一樣，隆隆地敲打著我們

Well I know I make you cry

嗯，我知道我使你哭泣

And I know sometimes you wanna die

我也知道我有時使你想死

But do you really feel alive without me?

但沒有我在旁，你會真的覺得自己在生存嗎？

If so, be free

如果會，那麼你便走吧

If not, leave him for me

如果不會，為了我離開他吧

Before one of us has accidental babies

在我們都意外懷孕之前

For we are in love

因為我們都相愛的

Do you come

Together ever with him?

你會否跟他一同前來？

And is he dark enough?

Enough to see your light?

他是否很陰沉，陰沉得可以看到你的光？

And do you brush your teeth before you kiss?

你親吻前有沒有刷牙？

Do you miss my smell?

你有否惦掛我的味道？

And is he bold enough to take you on?

他是否強壯得可以保護你？

Do you feel like you belong?

你覺得你屬於他？

And does he drive you wild?

而他能否使你瘋狂？

Or just mildly free?

或者只是普通的自由？

What about me?

那我呢？

What about me?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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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另一個外遇的故事？

或許從歌詞的表面上，看似是一個外遇的故事。大家都有伴侶，然後要趁大家有小孩之前，解決了這段關係。所以標題就是〈Accidental Babies〉。

歌詞中，有很多性意像的隱喻。
「Our bodies moved and hardened, hurting parts of your garden」、「In a place where no one knows what we have done」、「While our flesh disregarded」、「like a boom that beats our drum」。這些翻雲覆雨的過程都變得很美麗，都很有詩意。即使自己的思想受過壓制，想過不要做，「Our minds pressed and guarded」，但始終身體是誠實的。而且主人翁也覺得自己是「相當厲害」，在副歌中不斷提問中，有一句「And does he drive you wild」，暗示自己能令對方「瘋狂」。

在這些看似是「背叛」的背後，其實想帶出的是甚麼？

「For we are in love」。誰會預想過出軌才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主人翁在這首歌中，就極力勸告對方，「離開他吧」。

副歌中不斷的否定

不難看到副歌中有一連串的問題，其實主人翁都帶著答案的。
「But do you really feel alive without me?」
沒有主人翁在旁，還會真的覺得自己在生存嗎？其實主人翁自己覺得是不會的。
「And is he dark enough? Enough to see your light?」
對方的伴侶在主人翁的眼中不值一屑，只是一個陰陰沉沉的人。這個問題，如果直接一點地說，就是：「他根本配不起你。」
「Do you miss my smell?」
其實味道才是真真正正叫人掛念的東西。有人說過，愛上一個人，其中一個原因是他的味道。不是塗上香水的味道，而是真真正正從對方身上散發的味道。特別是接吻的時候會更感受到對方的味道。這就是從味道互相吸引的道理。
「And is he bold enough to take you on?」
他可以保護你嗎？這個問題，在主人翁心裏是代表他質疑那人的能力。
「Do you feel like you belong?」
你屬於哪裏？當然主人翁覺得一定不是現在的那個人。
「And does he drive you wild? Or just mildly free?」
然後，更質疑他的床上功夫。

「What about me?」

種種問題，只引導到一個答案－－他不是你所屬的，離開他吧，回來我的身邊。

如果這只是一個出軌的故事。主人翁當然是一個非常邪惡的念頭。因為他本身也有伴侶了（因為是「before one of us has accidental babies」）。他還要叫對方離開自己的伴侶，自己也離開自己的伴侶。

還是，這個故事真正傷感的，是一種錯落？

那段過去的感情

他們相識在青少年的時候，一同上學，一同嬉戲，兩小無猜。然後他們愛上對方，而且也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發生了關係，也沒有人知道做過甚麼。但他們都知道他們一起是開心的，雖然他們曾經壓制過自己，或者啟動過自我防衛機制，但熱情還是使他們產生了化學作用，使他們愛得不能自拔。

但後來呢？因為主人翁的問題，曾經傷害過對方，像打亂了整個計劃，把他們曾經夢想過擁有的花園都拆毀了一部分去。而對方更因為主人翁的脾氣，弄得自己經常哭泣，很活得辛苦（尋死只是一個極端的描述）。

他們最後是分開了。

但他們彼此間的化學作用並沒有因此而冷卻。若干年後，他們彼此也有伴侶了，有一天的聚會中，他們再次見面，然後雙雙介紹。那個化學作用，卻因為重遇而又再產生反應。那些過去的片段又再一次播放。主人翁總是覺得，對方才是最好的－－也希望對方是這樣想；他很想知道對方在想甚麼。

還記得那個計劃嗎？「Happy plans」，他們或許已經考慮過結婚了，或者是很多很多的承諾、誓言。他會見到她美麗精緻的臉容和妝扮。但這些，一一落空了，剩下的就只有問號。沒有人知道究竟對方想甚麼？

主人翁不斷的問題，都是捫心而問的。他覺得自己才可以配得上對方的，都不應該分離。「沒有了我，你還可以生存嗎？如果可以，那麼你便自由地離開吧。但如果不是，那為了大家好，離開他，跟我一起吧。」

可是時間卻是有限的。萬一大家意外地有了小孩，那麼這段關係就很難走回頭了。就是因為彼此都在一段關係中，如果某一方有了小孩，那麼對方就會更難受了。所以要在有小孩之前，把這個問題想清楚，然後作出決定。

「那我呢？」

這個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地問。好像自己被冷落在一旁，然後渴求得到注意。其實自己，在對方心目中，到底是甚麼？

有小孩之前

那麼，只要大限未有之前，他們還有機會一起。所以主人翁苦苦向對方哀求，希望他想得清楚。

簡單地說，你愛上了一個人，都已經好幾年了，然後某一天，對方跟你說，他要結婚了，背後的原因是小孩。如果二人都對對方是有好感的，這會是一段很痛苦的關係。

如此簡單的題目，「在有小孩之前」，從這個點出發而寫出的這首歌，傷心的地方就在遺憾發生之前。


一如過往，總是現場版特別動人的。

這是Damien於2007年在波士頓的現場演唱，多加了大提琴。也特別留意他在後段的Instrumental，在8分20秒左右，他的哀號，在鋼琴重覆堆疊的節奏中發出，然後漸漸地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