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mien Rice的歌詞解讀 XIII：永遠不足夠的長路 Long Long Way 】

 

上一次的歌詞解讀，是2015年的11月。我也解釋不了為甚麼停了，又為甚麼又再開始寫。
或許只是想好好地完成一件事。還有沒有讀者，沒有所謂了。

已經8年了，如果要寫，感覺去寫這首歌最適合，簡單、而非常有力的──〈Long Long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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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

Long long way to the top
走過很長的路終於到達頂峯

Long way down if you fall
如果掉下去將會是很長的路

And it's a long way back if you get lost
如果迷路想回頭也是很長的路

Long way out to the end
要走到終點還有很長的路

Long way to go to lose your friends
路途長得一邊走著朋友會逐漸離去

It's a long way to haul all the traps you've trawled
更是很長的路去拖著所有自己曾撒開的陷阱

When you could just stop and let go
其實你大可停下並放手離去

You say "not now, maybe later
但你說：「再晚一點吧」

But not now, maybe later
「不是現在，再晚一點吧」

 (you're only in your way)
（其實只是自己在擋著自己的路）

'Cause love is tough
因為愛情將會是艱苦的

When enough is not enough
如果「足夠」是不足夠

Not enough
不足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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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處墜落

經過了千辛萬苦，越過無數的難關，走了很長的路，終於爬到上生活的某個高處時，忽然一個惡耗，把自己之前經營的一切一切全部推倒，所有的付出亦全部失去。只寫了兩句，彷彿已經寫下了很多年月、很多時間、很多努力、很多失去。那種爬到高處卻又跌落谷底的感覺，也許就是這首歌的中心。

跌到了谷底，一切也得重新來過，可能嗎？似乎在這首歌裏是很困難。

因為不只是回頭路還是出路，兩邊都很漫長。感覺自己就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心，看著遠方的路，再看自己之前走過的路，無論哪一邊也是遙不可及。在這一刻，彷似四處都是灰沉沉的迷霧，而「你」就站在這裏看著自己兩邊的路，兩邊不是人。這個處境，就像存在於「靈薄獄」（Limbo），既不是完整的人，也不是完整的靈魂；既不是生，也不是死；存在於有和無之間，存在於一種虛無。

只剩下自己一個孤零零地佇立在路口。

從不是好人

如果自己想重新走到終點，友伴們將會離自己而去。而「你」從不是一個甚麼好人，因為一路上其實自己都佈下了不少陷阱。這些陷阱多得像撒開的魚網。至於那些是甚麼陷阱，我們也不得而知，可能是一些傷害同伴的事物，可能是自私利己的行為，或者是一些以來自己對其他人的態度。種種陷阱，像罪一樣的報應，現在多得要自己慢慢拖行，並走過這一段漫長的路。

自以為能繼續撐著

但「你」卻選擇繼續拖著前行。自己大可放下所有，放棄並離去，但固執的「你」有著頑強的拖延症，「再晚一點吧」這樣去說服自己。好像這樣就可以促使自己拖著自己罪有應得的懲罰，一直撐著走向自己的終點。像催眠一樣地不斷重覆說服自己，希望自己會走得過去。

現在還未到時候，再晚一點吧……

而其實自己一直都沒有妥當地處理過自己真正的問題。

黑洞

其實一路以來都不知道「你」在走甚麼的路，直到最後一段，才突然呼出「愛情是艱苦的，因為永遠都不會足夠」這種老掉牙的道理。到底愛情是否他想指出的唯一難走的路？而永遠不足夠的，是甚麼？

單薄的音樂、孤清的氛圍、重覆的呢喃，真的非常切合這個主題。
一條未知應該怎樣走的路，愛情的、友情的、事業的、人生的，永遠走不完的路，一切都是迷迷惘惘的，沒有座標、沒有地圖、沒有指引。不論自己怎樣走、怎樣努力，還是不足夠，還是會掉下來，還是會失去朋友同伴。因為一切都是艱難的，所以就只能默默承受地走下去，不論是否清楚自己的路，麻木一樣地走下去。

然後不停地告訴自己，自己不論怎樣做，也是永遠不足夠的，永遠可以做得更好的。可以做個更好的情人，可以譜一些更好的曲，可以成為一個更好的同伴。在這種無間輪迴裏面，「你」不會放下，活在很多的怨念之中，活在很多的不足的隙罅。

與其說是自己墜落到谷底，不如說是把自己拋進一個無止境的黑洞裏，不斷地吞噬自己。即便自己是很清楚明白，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執念，只要停下來並放手就可以了。但自己卻背著一切的不足夠，永永遠遠地在吞沒所有光的洞的最深處沉下去。

永永遠遠……

如果有聽過Damien現場演繹這首歌，他總是用上風琴，將和弦不斷延長擴大直至充斥著整個空間，彷彿在跟所有聽眾訴說自己的故事。告訴大家：他知道無論怎樣做，都是不足夠的。而最尾的這個「Not Enough」，是可以一直延續唱下去。他是深明這個道理，如果做得足夠還是不足夠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很困難。但唱著唱著，這個「不足夠」，彷似變成了一種對自己的控訴。

因為有一些失去，是永遠的。這才是那條一直延長的路。